唉也换个简介

【昊翔/唐昊中心】人间世-玖

一个民国架空paro

这章有一点点黄于惹(。

OOC(。



从云南来的老佣人都知晓张佳乐的脾气向来只在口头上发,鲜少有当真往心里去的,然而这次确实与平时不同了。张佳乐不再像往常那样雷声大雨点小地处置人,转而动起真格的来。一时间张帅府人心惶惶,有些人又想起过去孙哲平出事的时候,被另一些人严令喝止不许再提。于是他们便把关注移到唐昊身上。家里的人不敢妄议张佳乐,对他却没那么谨小慎微,背地里一边惴惴不安地防着他盛怒之下干出什么过分之事,一边揣测少爷这次连着和老爷置这么大的气是为了什么。信者最多的一种说法是唐昊在生气张佳乐看重邹远胜过他,另一种稍不可信些的主张是张佳乐棒打鸳鸯使得自己表弟害了相思病——至于这病是对邹远或者孙翔的,大多数人认为是后者。

佣人们对此好奇又忧心,而他们忧心的对象这时却又好像突然学会了冷静理智地置身事外,在卧室里砸了三个瓷瓶之后归于平静,唯一所做的是绝不和张佳乐及他的姘头林敬言说话或是同桌吃饭,彻底坏掉了规矩,把整个张帅府和他的房间强行割裂成两个世界,正如同张佳乐将张帅府和外界隔离开一般。

这情况直持续到第二日的晚上。大约十点钟的时候,第一通电话打来,尔后事态便变得不可收拾,张帅府的公务电话和私人电话响成一片,张佳乐的亲兵和林敬言的秘书全被动用起来处理这些事务,一时间张帅府里少有地忙碌起来。一个巨大的阴谋机器偶尔苏醒,每一个齿轮都尽职尽责地进行它们的本职工作,好不热闹。唐昊在卧房里冷眼听他们热火朝天折腾了一宿,拿被子蒙头试了数回也未能入睡,索性不睡了,一口气熬到次日太阳升起时。

年青人大多精力富裕,一晚上未睡照旧能快步走下楼梯去。底下厅里已经人去楼空,唯有管家和林敬言还在,面前茶几上摆着极厚的一摞报纸,各个报馆的应有尽有。报纸堆旁边是一个琉璃制烟灰缸,香烟的残骸歪七扭八地躺在里面,犹散发着昨日的紧张气息。张佳乐不抽烟,唐昊看见它们的时候首先想到,他也不许有任何人在家里抽烟。唯一的例外出现在一年前,在那个张佳乐捉刺客未遂又遭人暗算、带着几个亲兵和邹远兵分两路逃亡的晚上,他破天荒没让开车的张伟把烟灭了,允许那股青烟一直沿路随着他们出了昆明。

此时,早饭便是不那么重要的事。唐昊视林敬言为无物般自顾自地从管家手里抢过了一张报纸,晨报的头版用了颇大版面放一张相片,是霓虹灯牌灭了一半的三零一舞厅,原先贴在布告栏上叶下红的大画报孤零零地随风飘起来。图片旁边标写着“广东商会会长三零一大舞厅遇袭身亡”的字样。他目光再向下移,便瞧见了喻文州的照片。那照片应当是许久前照的,喻文州看着比唐昊上次亲眼见到的那一回要年轻许多,好像还是个和他差不多年岁的大学学生。

“喻文州真的死了?”他瞪大眼睛看向林敬言,震惊得忘了自己和张佳乐闹得不可开交的事,“你们动的手?”

林敬言不置可否地推了推眼镜,礼貌地笑一笑:“你先去吃早饭吧,不要饿坏了胃口。”

这便是要打个太极将他糊弄过去了,唐昊偏不吃这一套,当即冷着脸不依不饶道:“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你们干的!”

林敬言无奈:“你要非说是我们,我也没甚么办法。可是我们昨天晚上全在这张帅府里,哪能去三零一舞厅杀人呢?”

“那就是王杰希?”唐昊猛地想起来那天刘小别抽烟时发抖的手。他现在知道刘小别究竟在不安些什么了,第一次杀人么,换做谁也难心安。

林敬言先沉默了一会子——这次唐昊笃定他是在默认了——又道:“乐乐今天一早就去王先生那了,你不用管他了。去吃饭吧。”

唐昊未回应他,从桌上又抄了几张报纸,才向着饭厅走过去。


他一边喝粥一边看报,像看一幕被人矫饰得面目全非的戏。照着这些报纸的说法,昨天喻文州独身赴约,与王杰希在三零一大舞厅包了场子,点名要看艺名叶下红的柳非小姐的表演,却不成想有人混进了侍者的队伍里,于九点五十分开了三枪,有一枪打中了他的大动脉。保镖即刻和嫌犯展开枪战,但是未能将之当场击毙,警察现在仍在搜捕当中。用报道的原句来说,“不幸中的万幸,除了喻会长外,尚未发现其他由此所致之人员伤亡”。

另有几家报社提到了另一件于昨晚发生的事,中草堂的仓库突遭大火,经济损失尚不可计。有人由此提出此事和先前那场刺杀一样,是针对王杰希的报复或者恐吓,喻文州仅是个不幸被波及的路人。

都是假的。唐昊蹙着眉头又翻了几页,没好气地将那张报纸扣回桌上。这些记者,要么愚蠢,要么收了王杰希的好处。他们全没看出来疑点么?谁会闲得无事去大动干戈地暗害一个买卖中草药的商人,又有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知道事情必定不会是这样的。一幅与此迥然不同的画面从他的脑海里被勾勒出来:在留声机的歌曲录音里,喻文州胸前血花染红长褂上的暗纹。刘小别站在一旁,举着尚还发烫的枪等下一步吩咐。王杰希坦然又冷漠地坐在上座喝茶,抬手示意台上因恐惧失声的歌女继续唱,又命令他的人再开几枪,装出一副有过一场轰轰烈烈凶险万分追逐的假象。

喻文州最终是如此输掉这场战争的。聪明人落进阴谋里,最终得到一个凄凉的下场。

唐昊看着那张纸。他着实很难这件事同张佳乐联系到一起。


一直到下午,张佳乐也没回来,反倒是林敬言出去了,似乎是要替他装模作样地去给广东商会那边的人致哀,唐昊没问,只在林敬言和管家的交谈里猜出了些蛛丝马迹。

这是好事。他们都走了,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下楼去,既不用担心看见张佳乐那张黑脸,也不用束手束脚地受人辖制——佣人们包括管家,没了张佳乐撑腰,是决不敢真的拦着他的。

唐昊甚至认真地想了一想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找孙翔问个究竟,可这念头也就停留了一瞬,转而便被他的自尊心给压过去。他何苦去纠缠一个连实话都不肯和他说的人!反倒显得他低三下四的。

这时候他又想到邹远。若是邹远,肯定就不会和张佳乐一般瞒着他了,兴许还要把什么都告诉他,让他一并来参谋着,也不会像孙翔那样,擅自做主,让他云里雾里如坐针毡。邹远决计不是那种将他一把推开的人。唉,邹远多么好,他们青梅竹马、在云南的日子又多么好!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喜欢邹远?唐昊扪心自问,手已经搭到书房门上,却教这个问题僵住了。是,邹远那样的体贴温柔固然好,但是——但是他心里好像要的却又是些别的。别的,什么别的啊?

答案隐隐约约地从他心底浮上来。唐昊在想到孙翔的名字的一瞬间拉开门。到头来还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偏偏放开这个安稳的,去找那个骄纵难驯的。他心烦意乱地关好门,想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并关在门外,却是事与愿违,直到走到书桌前面,仍在念着那个名字,以致忘了自己来这里原意是要做什么的。

迷茫忽然地漫上来。唐昊烦躁地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扫了一眼抬头,是什么从广州发来的电报,不由一个激灵。广州?谁发来的?他眼睛一转,急着去看底下的落款,两个字,“于锋”。他对这名字以前还有些别的印象,诸如“那个和小远相熟的广州人”一类,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张佳乐的卧底”这种不甚好听还带着敌意的名号。唐昊又转回去看内容,小声念出来:“广州事毕,已与邹副官至昆明,望君美言,优待黄少。”

电报字数所限,大多没头没尾,这条尤甚。前半句唐昊还能连蒙带猜弄出个准确意思,到后八个,他便只能想出来那个黄少指的是黄少天,其余一概不懂了。

文绉绉,也没什么实用。他暗地里抱怨,放下这个又去看别的,总算回忆起自己原本是要来找张佳乐和山东韩文清那边的往来书信的——他是张帅府的大少爷,未来指不定要从张佳乐手中接过什么样子的烂摊子,一定要知道现在他们在密谋什么……包括他们会不会去杀了孙翔。他反复地想着这些,急迫地从张佳乐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开始一页一页地往下翻。起先都是些寻常的东西,譬如财务支出和近日行程,等他翻到了压在最底下的那一层,方看见了一个写着青岛二字的信封。

他刚将之抽出,书房沉重的木门呻吟着吱扭了一下。

张佳乐带着一股酒气冲进来,跌跌撞撞地扑过来。

唐昊愣愣看着他,好像看一个陌生人——张佳乐在今天早上之后,于他确实有一些像陌生人了。


先前怎的不知道这门的隔音竟这么好!唐昊气愤地暗自想,他甚至连一丁点张佳乐回来的声音都未听到……可倘若当真这么好,那天张佳乐又是怎么发现他在外头偷听的?

未容他疑惑许久,张佳乐已经到了他面前,面色酡红,上扬眼角透着桃花似的粉色,一呼一吸间全是陈年好酒的香气。这样一个醉鬼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来,轻轻地捏住了他手上的信封,乱糟糟笑道:“你看这个干什么?”

唐昊摸不准他是真醉假醉,急着编瞎话,他不擅于此,半晌方终于想出来一个,却没等说出来,又被张佳乐拿醉话顶回去:“唉,算了算了……你、你能干什么呀,这也没有……没什么好看的。”说着便将那信从唐昊指间扯出来,重重拍在桌上。

唐昊神经紧绷,只觉他这样子,如何看如何是在装糊涂,怒从心头起道:“张佳乐!你装什么装!少当笑面虎秋后算账!我还不知道你什么……”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我不都是为你好么……”张佳乐提起声音,气势汹汹说到半截,语气又漏了气的气球一般软下去,飘忽不定又直勾勾地看他,教人心里发毛。待终于看够了,又随手将那张电报拾起来:“我也没装……你爱看就看,这个那个,你全拿去,看啊看啊看啊看……我管你看不看这些做什么!”他强拉着唐昊去看那张电报,“你看这个……这有什么不能让你看的!不就是于锋非要我们护着黄少天么……黄少天有什么可护着的!”张佳乐大笑起来,“喻文州不在了,还有谁能拦得住黄少天!于锋这个人,真是……傻!王杰希说得对,太对了!一个一个的傻死了!于锋傻,黄少天傻,我也傻!现在他们说喻文州死了是刺客办的,昊昊,你说,当年他们说大孙死是刺客办的,是不是也是如法炮制啊?”

他这么一问,唐昊浑身血液登时冷了。张佳乐确实醉了,才这样放心大胆地将两个人伤疤揭开,血淋淋地晒在太阳底下。他咬了咬牙,阴沉沉看着他,手指略微发着抖,硬着头皮继续听张佳乐往下说。

“可是王杰希就不傻吗!黄少天去烧他中草堂,他不还是放了人一马!他还是不够狠……就像老叶一样,他还想放陶轩一条活路呢……可惜老韩,老韩是不会让他如愿的。陶轩和他身边的那些人,都得死。”

唐昊颜色登时变了,重复道:“都得死?”

张佳乐全不理他:“现在好了吧,我都告诉你他们要干什么了……”他眼睛倏地亮起来,好像霎时间醒了酒,“你都知道了,就都知道了吧。别管就是了。千万不要管。你不要掺和进来,小远以后也不要掺和进来,你们都不要,便都不会孙哲平那样的死。”

“张佳乐,你喝醉了吧?”唐昊终忍不住了,厉声说,“别跟我说醉话了!管家!”他架着张佳乐向门那边走过去,“管家!张佳乐醉了!”


打发走了张佳乐,唐昊只觉恍然如梦,好像自己也被张佳乐身上的酒气熏醉了,魂冯虚御风飞到九霄云外去,却又教那一句“都要死”压下来,任凭他再怎么恶狠狠警告自己“那是张佳乐撒酒疯说胡话”,也不能教他喘一口气。

不行,他最终自暴自弃似地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必须去找孙翔。喻文州那样的人精都会死,孙翔这个傻子,九条命也不够他逃出生天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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